昆仑神话中的体育文化探析以舞蹈和射箭为例(4)

（二）后羿与射箭

《管子·形势解》：“羿，古之善射者也”，在众神当中，羿的射箭本领是超常的，《山海经·海内西经》载：“昆仑之虚，方八百里，高万仞。上有木禾，大悟围。面有九井，以玉为槛。面有九门，门有开明兽守之，百神之所在。在八隅之岩，赤水之际，非羿莫人能上冈之岩。”也可以看出来，羿往返于天地之间，与西王母来往较为密切。《管子·形势解》又载：“（羿）调和其弓矢而坚守之。其操弓也，审其高下，有必中之道，故能多发而多中。”《墨子·非儒下》：“古者羿作弓”，以上记载表明后羿不仅是一位绝技的射手，同时也是弓箭射术的发明者。弓箭的使用在旧石器时代是一件非同寻常的事，射猎活动的终极目标是获得丰富食物资源和生存资源，但它起到的作用却远远超出这一点。通过弓箭，人类可以远距离对抗和猎杀大型动物和猛兽，真正利用自己的智慧有效地改变了自己在自然界的地位，是蒙昧时代高级阶段开始的标志，也是旧石器时代的人类走向成熟的标志。弓箭神话，是先民对征服自然、战胜猛兽的英雄颂歌，也是对心目中最具威力的武器——弓箭的一曲颂歌。

1．弋射图：射猎

《山海经·海内经》曰：“帝俊赐羿彤弓素缯，以扶下国，羿是始去恤下地之百艰”。矰，系有丝绳、弋射飞鸟的短箭。弋射是古代最具特色的射猎形式，帝俊赐给后羿弓箭，命他解救生活在艰难困苦中的百姓。弋射的主要特点在于其箭矢尾端系“缴”（细绳索），狩猎时箭射出去，未中目标则箭不会丢失，若命中目标可以方便缴获猎物。《玉篇》：“弋，缴射之也。”《诗·郑风·女曰鸡鸣》：“弋凫与雁（疏：弋，谓以绳系矢而射之也。）”《易·小过卦》：“公弋取彼在穴（虞注：弋，矰缴射。）”《吕氏春秋·功名》：“善弋者下鸟乎百仞之上（注：弋，缴射之也。 ）”。

图5 弋射收获图（成都出土）图像来源：四川省博物馆

图6 战国铜壶弋射图（成都百花潭出土）图像来源：《文物》1976.3

《弋射收获图》画像砖于1972年在四川大邑县安仁乡出土，高39.6厘米，宽46.6厘米，是汉代画像砖中具有代表性的精品，目前由四川省博物馆收藏。画像砖上层为弋射场面，荷池岸边树下，两名射者张弓仰射天空雁鹜，两人身后都有绑线架，参看拓片图5。图6为战国铜壶弋射图，更加形象地描绘了弋射场景，上有鸿雁翱翔，四人俯身弋射，七只雁被射中，拖着长缴挣扎。在青海岩画中，关于弋射画面十分清晰。卢山岩画一号岩画中的两幅车猎图（图7），画面精细生动，人立车上，引弓搭箭，射向车后的野牛。曾经有学者认为，为了形象地表达射猎的意图，制作者将箭矢飞行的弧线也打凿出来。③其实，此为“弋射”。在远古时期古人还无法具有将箭矢飞行轨迹体现出来的意识，也没有同类主题遗存可以印证。另一幅车猎图，中人立于车后部，人与野牛中间“矰缴”紧绷相连，反向用力僵持。汤惠生先生认为是“猎手被受伤的野牛追上并加以抵触的场面”，④我认为这两张图前后承接，图8是“弋射”命中目标，“缯缴”缚野牛，射猎者意图活捉猎物而奋力相搏。

关于北方“弋射”，文字记载亦有多处。《汉书·宣帝纪》：“（神爵元年）西羌反，发三辅、中都官徒弛刑，及应募佽飞射士、羽林孤儿，……遣后将军赵充国、强弩将军许延寿击西羌。”其中“佽飞”注引“臣瓒曰：‘本秦左弋官也，武帝改曰欲飞官，有一令九丞，在上林苑中结矰缴以弋凫雁，岁万头，以供祀宗庙。’许慎曰：‘佽，便利也’。便利矰缴以弋凫雁，故曰佽飞。”《汉书·李广传》提到汉朝使节为匈奴所囚，牧羊北海，“单于弟放靬王弋射海上，武能网纺缴，檠弓弩，於靬王爱之，给其衣食。”说明北方地区善于弋射，弋射田猎在汉时期十分流行，班固《西都赋》描述其情形：“尔乃期门佽飞，列刃钻鍭，要陸追踪。鸟惊触丝，兽骇值锋。机不虚掎，弦不再控。矢不单杀，中必叠双。飑飑纷纷，矰缴相缠”，弋获无数猎物。汉代之后弋射渐渐淡化消失，绝迹于史籍记载，今天我们也只能在岩画，以及汉画像砖中了解这一射猎方式。

图7 卢山岩画：车猎图1图像来源：《岩画上的历史画卷——青海海西岩画》

图8 卢山岩画：车猎图2图像来源：《岩画上的历史画卷——青海海西岩画》

2．岩画、汉像砖：射日和战争

《淮南子·本经训》载：“逮至尧之时，十日并出，焦禾稼，杀草木，而民无所食。猰貐、凿齿、九婴、大风、封豨、修蛇皆为民害。尧乃使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，杀九婴于凶水之上，缴大风于青丘之泽，上射十日而下杀猰貐，断修蛇于洞庭，擒封豨于桑林。万民皆喜。置尧以为天子”。高诱注曰：“羿善射，尧使羿射杀之”“十日并出，羿射去九。”何宁案曰：“《北堂书钞》七百四十五引作‘尧命羿仰射十日，中其九乌’。《太平御览》三引作‘尧命羿仰射十日，其九乌皆死，堕羽翼。’”[12]记载后羿射日的文献，最早的还有《楚辞》和《山海经》，《楚辞·天问》屈原就曾发问：“羿焉彃日？乌焉解羽？”王逸注引《淮南》曰：“尧时十日并处，草木焦枯。尧命羿仰射十日，中其九日。日中九乌尽死，堕其羽翼，故留其一日也。”[13]我们再看《山海经》的描述，《海外东经》：“黑齿国，下有汤谷。汤谷上有扶桑，十日所浴。九日居下枝，一日居上枝”。

文章来源：《北京体育大学学报》 网址: http://www.bjtydxxbzz.cn/qikandaodu/2021/0804/753.html